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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田秋生你没有❤️

胆小鬼

大三角这么有趣!!!

小精灵:



ooc/罐辉 狼辉三角/含死亡 慎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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赖冠霖是个胆小鬼,怕黑。


 


也不是夜盲症,只是讨厌暗黑中朦胧不清的人物轮廓和无际漆黑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

 


晚自习从来都是个恶俗的发明。四五十号人塞在四五十平米的教室,拿着水性笔,目光迟騃盯着不曾翻过的一页,蝇虫绕头,半天未动。心思神驰的还是紫橘天空下软榻的床被。


 


在书包里捣腾了一下子,金属碰撞发出,赖冠霖掏出手电筒安在单车上。


 


手电筒打开射出一束惨白的光,照亮了水泥路上的疙瘩石子,和保洁阿姨懒怠扫去的烟头碎屑。


 


从学校到家的路还未翻修,很旧很烂。路灯是坏的,有时候也没有月光。


 


手电筒闪了几下突然灭掉,赖冠霖开始往一侧倾斜,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

 


已经入夏了,赖冠霖抛开打篮球时的嫌弃,有点庆幸校服是长裤,可胳膊肘往外涔血了。赖冠霖随意在校裤上抹了抹,重新跨上单车。


 


路边空无一人,没有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。一句“你没事吧”像是飘在头顶,也被他甩在身后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赖冠霖是个胆小鬼。不仅怕黑,还恐生。


 


新同桌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。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,头顶扬起的头毛会随着主人的动作肆意晃动。


 


“你好!”他向赖冠霖伸出右手,“我叫李大辉。”


“接下来三年多多关照。”


 


他的眼睛特别亮,像是藏起了整个银河系。


 


难怪每次上完晚自习回家都无星无月。


 


赖冠霖看着他,唇瓣颤了颤,没有搭话,也没有伸手。恐生这毛病是天生的,打心底地拒绝一切新鲜的面孔,美好的也不例外。


 


李大辉讪讪收回手,撇了撇嘴,“我手都酸了。”


 


在开学第一节课,老师多半会围着班级班规,学期目标高谈阔论。李大辉躲在一摞堆高的新书后面,和赖冠霖讲了四十分钟的话。


 


准确的说是,李大辉自言自语了一节课。


 


“你打游戏吗?”


“我打的可厉害啦!”


“...你喜欢听哪首歌?”


“我超喜欢Sunday Morning,循环了好久。”


……


 


他说的口干舌燥,可赖冠霖从没答话。


 


李大辉灌了几口水出了教室,头也不回。


“嘁,真没意思。”


 


哈,赖冠霖也这么觉得,自己真没意思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大概在开学的几周里,耐不住周遭寂寞的学生们会找到自己的归属。赖冠霖坐在角落,看着那些表面和谐小团体一个个形成。他不属于任何一个。赖冠霖没所谓,他们不喜欢赖冠霖,赖冠霖也不喜欢他们。


 


可赖冠霖喜欢李大辉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李大辉也不属于小团体的任意一员,只是赖冠霖知道,他和楼上的一个叫做裴珍映的学长走得很近。


 


裴珍映会在放学时准时出现在教室后门。他们一起去食堂,李大辉会把碗里的青椒挑给裴珍映,最后把鸡腿也夹过去。裴珍映买一罐牛奶放在李大辉旁边,督促他把饭菜吃完。


 


他们会相互喂饭,坐在角落小心翼翼,自以为没人发现,赖冠霖看得一五一十。


 


赖冠霖偶尔也会在小卖部撞见他们。李大辉从后面抱住裴珍映,把削瘦的下巴搁在他肩上,指了指一排花花绿绿的泡面和冰柜里的冷饮。


 


裴珍映笑着捏了捏李大辉的鼻子,买了一包海鲜泡面和两排维他柠檬茶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赖冠霖和裴珍映第一次接触是在校篮球赛上。


 


赖冠霖率领着高一年级个子还参差不齐的毛头小子,把学长们打得狗血淋头。比分确实惨不忍睹,以至于学姐们在比赛还有十分钟结束的时候,已经收拾好气球棒准备离场,留下满嘴诟谇和满场零食袋。


 


口哨声吹起,高一女生们惊起一片。其实她们一直在欢呼,只是想多看看学姐们猪肝一般的脸色。


 


裴珍映拽下额间发带扔给一排替补,隔着半个篮球场,视线和他的红色球衣一样炙愤,穿过溽暑汗蒸的层层波浪,怒视着赖冠霖。


 


赖冠霖挑起剑眉,嘴角撇出一个不屑的弧度,拍了拍手中的篮球,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投出个三分球。女生们叫的更厉害了,感觉要把声带扯烂。在死水般的校园,她们期待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。


 


可是没有。赖冠霖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。


 


李大辉抓着一罐冰可乐朝篮球场跑来,甚至踩到了散开的鞋带,差点摔个四仰八叉。他扑进裴珍映的怀里,将冰可乐递过去。


 


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,有说有笑地从赖冠霖面前走过,目光不作半点停留。


 


投出去的篮球在塑胶地板上有规律地敲出节奏,赖冠霖可能还听到了拉开金属环扣,汽水咕噜冒泡的声音。毒辣的太阳快把他眼睛剜去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赖冠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逃掉大课间的跑操。起码不会落成如此难堪的局面。


 


门把手上挂着维修的提示牌,里头传来的可是啧啧水声。像是同学恶趣发来的情色片中偷情的主人公,遏抑住情欲发出的赤裸呻吟。


 


裴珍映的喘息,和李大辉的呜咽。


 


裴珍映出来看到他的时候,还冷笑,还鄙夷,还不屑一顾。


 


赖冠霖闻到一丝腥味。恶心,又令他兴奋。


 


这些如藤蔓般的蜿蜒住赖冠霖的全身,愈发缠紧。让他在数个深夜里被恶魇惊醒,浑身布满潮热细密的汗,下半身的黏糊感刺激着后脊神经。梦里的主角是他和李大辉。


 


赖冠霖是个胆小鬼,窥窃着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。不值承认,又怯于承认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发现李大辉的社交账号纯属巧合。


 


id是leedaehwi加四个乱码数字,头像是只水獭,说实话和他挺像的。


 


零关注零粉丝,内容清水,一共二十三条动态,除开第一条是一个表情,其余二十二条均与裴珍映有关。


 


[裴珍映吃了饮料煮的泡面居然吐了,真没用。]


[好可惜啊,裴珍映输了篮球赛。]


[裴珍映说想去挪威,真想看看极光。]


...


 


赖冠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,还是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维他柠檬茶和泡面。


 


泡面扔进锅里的时候,溅出的沸液在手背上烫出了红泡,赖冠霖嗦了几口气,抓筷子的右手还在发抖。


 


这玩意真是要了命的难吃,酸中夹着咸,有一股添加剂的海鲜味。


 


赖冠霖抱着马桶大笑,笑得弯腰,笑得眼角挂泪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连接家和学校的路翻修了。


 


多了麦当劳,书亭和蛋糕店,还有商场。一路到尽布遍假人的,沉华的纸醉金迷。路灯在一夜之间多了很多,大概每隔几十来米就有一盏,照得整条街通透彻亮。


 


这下有没有月亮都无所谓了。


 


赖冠霖扶着单车立在街口,啐了一口,右脚往后蹬开撑杆,在踝骨那留下一道微细的红痕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到了深冬,气温降得飞快。料峭寒风从门格里钻进来,凛冽得要把脸划破,惊出一片倒哧声。


 


李大辉从来不穿又笨又傻的棉袄校服。他穿自己的白衬衫,套一件杏色的针织毛衣,很可爱,也很乖巧。只是赖冠霖总怕他冷。


 


赖冠霖就带两件棉袄。一件自己穿,一件递给李大辉。他扬着眉尾接过,没有穿,铺在桌上,垫着睡觉。


 


裴珍映又是从后门进来,跨坐在前桌的位子上,揉了揉李大辉冻红的手背,呵气成霜,倒颇有武侠小说里的仙气味。


 


“冷不冷啊你。”


 


“冷啊冷啊。”


 


李大辉笑嘻嘻地点头,小鸡啄米般,看着就挺不正经。调笑间又把桌上的棉袄,不响声色地朝赖冠霖那挪了挪。


 


“可把我冷坏了。”


 


裴珍映脱了外套,露出里头一样款式的灰色毛衣。


 


“待会想吃什么?”


 


他给他拉上拉链。


 


“火锅火锅!太冷了,这该死的天气。”


 


“都听你的。”


 


赖冠霖扭头盯向窗户上的冰花,伸手抹了抹,沁凉的,从指腹蔓延至掌心再至全身,最后到心脏结冻。已经飘起了细雪,他们出去没有带伞。


 


今天是李大辉的生日。


 


不像几天前班长庆生那样闹闹哄哄,发了糖果还唱了歌,桌上的礼物要堆起来,胡乱插着些许张,用泡泡胶粘着立体生日蛋糕的贺卡。


 


几乎没人知道,至少在这个班上,赖冠霖是第二个。


 


算上裴珍映,他是第三个。


 


“生日快乐啊,宝宝。”


 


赖冠霖打开钱夹看了看,三个冷硬币和十元钱。他不甘心地又去翻书包,在夹层里找到一张对折的蛋糕卷,塞进了李大辉的桌肚。


 


他想李大辉会喜欢的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赖冠霖特地去那家新开的蛋糕店看了几眼,还在正常营业也没什么奇怪的,除了柜台里多了个抹茶蛋糕。


 


他不晓得李大辉的口味。可能会买蓝莓蛋糕,李大辉似乎很喜欢蓝色。买巧克力的也说不定,刚才的抹茶看上去也不错。不过,应该不会买奶油的吧,那太腻人了。


 


身后响起冗噪的喇叭声和刹车声,尖叫地糅合在一起穿进耳膜。赖冠霖抓着车把的手略些不稳,踉跄着逆在人来人往中加快了速度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今年过年赖冠霖又是一个人。


 


爸妈早就不要他了,对他的关心只限于银行卡上数目的变动。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钱,赖冠霖看着余额不足的饭卡才打电话过去,他们则花了一些时间想起确实还有这么一个儿子。


 


电视里的每个台都在播春晚,主持人讲着老掉牙的笑话,依然赢得满堂喝彩。


 


他不一样。他唱着独角戏本色出演,浓墨重彩地演,大汗淋漓地演,观众大抵是有一些的,多少不确定。是一群人,三五人,还是两个人或一个人。


 


总之没人鼓掌,没人喝彩。


 


直到鞭炮声响起,抽离了赖冠霖的思绪。墨空中开出很多绚烂的花,劈头绽放又颓然而殒。赖冠霖搞不懂它们这么卖力,落得风吹烟尽的下场干嘛。


 


他眼角干干的,像是被炭轻轻灼过,手机在茶几上闪了几下,是群发的贺年讯息。


 


拉开通知栏,赖冠霖才知道李大辉更新了动态。特别关注提醒得不及时,也不能怨他。


 


[蛋糕真不好吃。]


 


你看,这下看客不仅没有欢呼,还开始挖苦讥诮了呢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裴珍映死了,车祸。


 


赖冠霖企图跟李大辉讲些话,他太反常了。开始上课听讲,开始做笔记,开始回答问题。


 


“我下了那个游戏,但玩得很菜。”


“...你能教教我吗?”


“Maroon5的歌真好听。”


“...我是不是发现的有些迟啊,哈哈。”


 


李大辉不答话。就像第一次,赖冠霖不答话一样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影子映在曲折的楼梯上,像两道深刻的疤痕。


 


喝了点酒其实刚刚好,微醺状态。可以肆无忌惮地倾吐真言,醒后又摆摆手说是酒后乱语。


 


李大辉喝了两罐啤酒,脸颊有两团红晕。乌黑的瞳孔变得空洞,像河底被激流击溃的鹅卵石,没有棱角的,绵长悠远的,要透过赖冠霖看向更远方。


 


银河系不再亮了,他的天空也暗了。


 


“他在我生日那天走的。”


 


李大辉的头仰在靠在墙面上,在脏水洇得墙体脱裂的墙面上,像只负伤的小兽。


 


“...他总让我走在右手边,你说巧不巧。”


 


赖冠霖这才倏然想起,那条路不算完工,行人和车流间还没一条临界线。


 


“...车子打着强光灯就来了,蛋糕飞出去老远。”


 


他捡起蛋糕,却再也捡不起裴珍映了。


 


“救护车倒来得蛮快,司机也没有逃逸。”


“...可医生进去才几分钟就摇着头出来了。”


“到后面,我就只能祈祷他慢点走。”


“慢一点都好。”


“...至少不要在我生日这天。”


 


不规则的红色波折线被拉直,呼吸机发出忤耳的叫声。他抬头看了看钟。


 


11:43


 


李大辉说到这有点抽噎,脑袋埋在胸前,声音闷闷的,被楼道里稀薄的潮气浸染,敲在赖冠霖的心头。


 


“你...别太难过了。”


 


赖冠霖说完恨不得咬烂舌根,懊丧地踢翻易拉罐,看着它咕噜咕噜地滚下楼梯。


 


李大辉撑起身子,缺血导致脑袋晕乎,眼前刷刷掠过黑白雪花。赖冠霖在成长期迅速抽条,李大辉得仰着脖子才能对上焦。


 


然后他踮起脚,落下轻飘飘的吻在嘴角。


 


之后很久,赖冠霖回忆起这些都镀了层毛边,滋啦滋啦在脑海里走马看花似的放电影,他都忘了,他是真的亲了他,还是梦境的幻想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李大辉到底还是没有参加高考。


 


离开前他给班上同学买了巧克力,一人一块。班里多少人赖冠霖没细致数过,反正班长发到赖冠霖时袋子就空了。


 


班长投来奇怪的眼光,给赖冠霖塞了张纸条。


 


皱皱巴巴的,是蛋糕店的小票。


 


四寸栗子奶油蛋糕。


 


苦蝉大震,夏风吹来尘土黏腻在皮肤上,吹乱一桌子的试卷。赖冠霖把小票规矩叠好,塞进钱夹里透明的一层。


 


没有照片,用这个代替好了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赖冠霖毕业后就去了挪威。在音乐学院边上开了


家蛋糕店。


 


壁上挂着许多极光的油画,与那些芝士酪香相违的,没有落款的油画。


 


“所以说,这家店的主人是没有女朋友咯!”


“是啊,你可以试试看呗!”


“长得可真帅啊,好像经常来学校打球赛?”


“我去看过,不过都没怎么赢...”


“不是吧,看着就像是会打篮球的啊。”


……


 


她们的谈资无非就是口红,包包,和帅哥了。面前的草莓乳酪被叉子搅得粉碎,依然托着下巴,止不住地眼冒桃心。


 


赖冠霖笑得温柔,无奈地看向排座上一群吹着流氓哨,眼窝深邃瞳孔湛蓝的挪威人。


 


就连赖冠霖自己都没想到,他交到了一群灵魂极其有趣的挪威好友,他们一起打球,一起发放蛋糕卷。


 


他们嗅着咖啡屋里的坚果兔子味,指着街上的性感辣妹讲黄色笑话。他们坐在屋顶上看极光,谈论自己盛大的初恋,用干瘪瘪的几句话囊括,还互相揶揄。他们也用尤克里里弹挪威土歌,哼出不成调的曲子,被巴洛克的建筑包围,看午夜太阳独占星空。


 


好友调侃他找个挪威姑娘过日子,他摇着头拒绝了。


 


好友多少有些不悦。


“挪威姑娘又不比中国姑娘差。”


 


赖冠霖讪笑着说不是。眼里闪过一丝血色,倒影出暖黄灯的光怪陆离,照出一人的影子又泄出失意。


 


他胆小,不敢说出原因。


 


哪里是什么中国姑娘,他的可爱男孩还没来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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